一年四季,唯獨對秋情有獨鐘。也許因為這是一個收獲的季節(jié),人們的眼神中都充滿著喜悅;也許因為父親的生日正好在秋天;也許因為我永遠忘不了兒時記憶里一群人在地里忙碌勞作的場景吧。
秋天最美的景色一直停留在兒時外婆家的時光。勞作了一天,大家伙兒都累了,只剩下我和哥哥姐姐們幾個小孩在院子里玩耍。印象中外婆家的院子總是那么大那么空曠,在一輪金黃的圓月下,整個天地間似乎都能聽到一群孩童的嬉鬧聲。
那時候我們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可以肆意地在月色下在院子里追逐嬉鬧。直到我們都玩困了,外公親切地走到我身邊,帶著慈祥的笑容對我說道:“走,我?guī)闳ニX。”隨后便不由分說地把我抱起來架在脖子上,一路向屋內走去。那時候農村的院子里是沒有燈的,外公會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卷煙然后點燃放入口中。他告訴我這樣是為了照明,看著卷煙上星點的火苗,直到現在我也想不通,這么一丁點橘色的火焰,能將腳下的路照亮嗎?
再后來,我們來到了城里,去外婆家的次數愈來愈少了,即使再去,也沒有了那時候的熱鬧。我和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大家似乎都變得拘謹了許多,從那以后外公臉上的笑雖然依然慈祥,可他再也沒有將我抱起來架在脖子上過,隨著我的身高和體重日益增長,我知道他也抱不動了。
成長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我們都渴望成長,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會夾藏著一些失落。我不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會不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會突然懷念起小時候在月色下的那一幕而感慨萬千,但是這一幕確乎成了我記憶中最美的風景。
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在懷念什么,是外婆家院子里頭頂那一輪金黃的圓月?是那些帶著泥土氣息新鮮可口的水果?是外公手底下那片綠豆大小的橘色火苗,抑或是在月光下不斷追逐嬉鬧仿佛永遠不知疲憊的我們。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時正值秋季,我想外婆家的月色依然美麗,可我猜測院子里必定會少了些許活力。如果成長必然伴隨著許多失去,那就當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記憶里吧。就如同寫作的意義。本來就是為了不遺忘。至少外公的笑容依然慈祥,至少他手上一丁點的火苗,依然可以在我每次跌倒之后,為我照亮夜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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