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天我在窗前隱約聽見有“咕咕——咕咕”的叫聲,聲音不大,但我確信是它。如同一場約定,在每年四月的時候它如約而來,就在窗外的窗臺上,做一個簡單的巢產兩枚蛋,開始一段家的旅程,在這幾年間每年如此,但今年的如約而來卻像一個意外的約定。
每一種相遇相伴都是值得珍惜的緣分,每一次的緣分都是一段奇妙旅程的開始。四年前在窗前與斑鳩偶然的相遇,就像這平淡生活中一份驚喜的饋贈,讓我感動,讓我溫暖,更讓我的內心多了一份淡淡的牽掛。每每回到家,總是先走到窗前,輕輕地揭開窗簾偷偷的看一眼,它在則安然,有時它不在,心里竟悵然若失,好像那份淡淡的牽掛在心里跳動回轉無處安放。日子長了,這一切慢慢的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這一對頸珠斑鳩夫妻的存在已經化作我的生活緯度的一部分。
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后來查閱得知是頸珠斑鳩,是一種常見的鳥,生性溫順而不懼人。頸珠斑鳩從產蛋到孵化得18天,我家的斑鳩也不例外。從斑鳩孵化開始我是有心里準備的,但當一天我透過窗看見兩個毛絨絨的小家伙出現(xiàn)在我家窗臺上時,我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甚至驚喜而跳躍,也許是新的生命的誕生,讓我感受到了生命那原始的內涵和意義。生命萬物和自然的關系也許就是這樣簡單,迎來新的誕生,恭送過往的消逝,而擁有智慧的人類往往被智慧牽絆,沉迷于過往,惶恐于未來,我們把一些簡單的關系用智慧裝飾的繁瑣復雜。
斑鳩總是在春天而來,伴著“斑鳩啼暖落花風”的詩句,悄無聲息的棲居在我的窗外,我站在窗后,它踱于窗前,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默然相望,靜然相處。去年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些變故,一日我聽見窗外斑鳩啼鳴不斷,只見雄斑鳩焦躁而踱步,整整一天時間雌斑鳩沒有歸來。在那以后的日子雌斑鳩再也沒有出現(xiàn),雄斑鳩也因無望而飛走,簡陋的巢里兩顆蛋凄冷而落寞。我猜想了許多情節(jié),也許是愛恨情仇,也許是任性賭氣,也許是生活的平淡讓斑鳩夫婦懷疑相伴相守的價值,無論什么樣的緣由,如今結局已定。從古至今人們借以歌頌愛情的忠貞與美好除過天鵝就是斑鳩,它們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夫一妻制的鳥類,古人說它們“尤篤于伉儷之情”,這對斑鳩夫妻的結局,讓我不知道是古人錯了,還是現(xiàn)今已是忠貞難覓。此時的我又想起《詩經》首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據(jù)說根據(jù)考證雎鳩就是斑鳩,而這種愛情的美好,也許只出現(xiàn)在最初的相遇。
雌斑鳩一去不回,雄斑鳩也孑然遠去,生命和生活原始的本意和內含,在愛恨糾葛中已經變的無足輕重,兩顆象征著愛的結晶的斑鳩蛋,被覓食的喜鵲劫掠一空,從此“空巢盛落日,閑窗映余暉”,我站在窗前徒生出一絲淡淡的寂寞。而此刻,就在此刻這第四個年頭的春日,我正在見證這對斑鳩夫妻的歸來,我在想古人也許是對的,它們真的是“尤篤于伉儷之情”的。這幾日天氣時雨時晴,正是頸珠斑鳩繁殖的季節(jié),在我的窗外,還是在窗外那個位置,兩顆溫潤潔白的蛋在靜靜地等待斑鳩父母的覓食歸來。
現(xiàn)在已是黃昏,斑鳩夫妻還沒有歸來,我默默的站在窗前,我希望我和我的斑鳩隔著這層薄薄的玻璃,默然相守相望,不迷于心,不絆于情,我知道斑鳩喜歡這種簡單的關系,我也喜歡。
()
|
陜公網安備 61058102000140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