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萬物復蘇,各種植物抵擋不住春的召喚,田間地頭、溝壑崖邊、公園街道到處是一片欣欣然,草坪、灌木、樹林都躍躍欲試,冒出新芽窺視春天的風景。
一日,岳父打電話,說是送些剛出籠的榆錢蒸菜。放下電話,急急忙忙下樓趕到小區(qū)門口,片刻,車就到了,問候過岳父,接過飯盆我已是眼中噙滿淚水。退休在家的岳父始終都牽掛著幾個兒女的心,每隔幾日就打電話叫幾個兒女回去吃頓飯,他知道子女們工作都忙,這不,干脆就給每家送貨上門。除了感激,這香噴噴的帶著滿滿愛意的榆錢蒸菜,也將我?guī)Щ氐酵,帶回到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老家的村里村外隨處可見榆樹的蹤跡,田間地頭、溝溝壑壑到處都是。我家就在村西頭,一出門走不足百米就是一條村級公路,南北走向、寬闊平直,路東邊栽種了一行榆樹,高大粗壯,我們小孩幾乎無法合抱,每到三四月份,榆樹葉子還沒出來,滿樹的榆錢一枝枝、一串串,壓得枝頭都彎下了腰,那一串串嫩嫩的圓片,高高地懸在空中,像是給每根細細的枝椏繡了綠色的花邊,又像是正月十五鬧熱鬧的花桿。
榆錢是很好的食材,綠色無污染,小時候農村生產隊實行大鍋飯,糧食非常短缺,這些天然的食材就成為我們最好的寶貝。從二月的白蒿、野菜,三月的榆錢,四月的洋槐花,在母親精心的制作下都可以變成美味的飯食和菜肴,這些土生土長的東西倒也解決了不少糧食短缺的問題。在那些食不果腹、節(jié)衣縮食的日子,榆樹成了什么東西都不可替代的救命樹。
每當榆錢盛開的時刻,我們都會跟著長輩,挎著籃子,拿著鉤子,在一棵棵榆樹旁來回穿梭。有的時候,我們男孩子們則像猴子一樣,爬上高高的枝頭,一邊將一串串沉甸甸的枝頭鉤斷,扔給樹下翹首以盼的父母,一邊則捋下一把把甜滋滋的榆錢,塞進自己的口里咬著吃。事隔多年,那種香醇,還依然停留在舌尖。
回家后,大人們則把滿籃的榆錢淘洗干凈,然后拌上適量的面粉,放進土灶上的籠里蒸,不足半小時,一揭大鍋蓋,一股熱浪混合著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情不自禁口齒生津直咽唾沫,然后每人一碗蘸著油潑蒜辣椒吃,那種味道,傾書難述。
如今,由于在外工作和生活的改善,榆錢對我們來說已不再那么重要了,就像褪色的風景一樣,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記憶。偶爾,在每年的春日,路過那些榆錢滿枝頭的榆樹時,或者吃一兩頓榆錢蒸菜,也是圖個新鮮換個口味罷了。不由得感慨,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充滿了深深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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