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兩日,小兒子在幼兒園學(xué)的《游子吟》,每日下班回家總要在我面前背上兩遍,雖不解其意,卻也朗朗上口,不由得勾起我年少時的回憶。
從我記事起,就一直穿著母親納的“千層底”布鞋,高中住校以及遠(yuǎn)赴千里之外大學(xué)求學(xué),總有一雙“千層底”陪伴左右,它就像母親的千叮萬囑,時刻提醒和激勵著我。
如今,已過而立之年,也已為人父母。回想三十多年來,穿過布鞋、皮鞋、運(yùn)動鞋、休閑鞋,但令我最難以忘懷、印象深刻的還是母親做的“千層底”。有一次,看見母親做鞋,還曾好奇地參與過,母親也給我從找布料、打袼褙、裁鞋樣、納鞋底……齊齊講了一遍,從那時便深知一雙“千層底”的來之不易。
母親不識字,但她有一本非常厚重的書,書里面夾著我們?nèi)置脧嫩橎菍W(xué)步到成人的每個時段大大小小的鞋樣,有春秋的單鞋、夏季的涼鞋、冬天的“棉窩子”,各式各樣的。它們是母親的珍寶,常常被藏匿起來,生怕被孫子們破壞。
打袼褙要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將平時整理積攢的舊衣服裁成布片,一層一層用“黑面漿糊”粘貼在門板上,大概有五六層的樣子,放到太陽底下曬干,然后揭下來,每一次母親都要弄五六片門板大小的袼褙。
一雙雙“千層底”,是母親從零碎時間里擠出來的。她總是在雨天或者晚上,將又厚又硬的袼褙踏著鞋樣剪成鞋底、鞋扇,還特意將我們兄妹三人鞋子的每一層用白布包邊。每一次,母親都手戴頂針,拿錐子打針穿眼,針頭拖著線繩穿過鞋底,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音。那聲音,像“催眠曲”,伴我入睡;像演奏,催我奮進(jìn);像蟲鳴,使我心曠神怡……
做好的新鞋,剛開始穿的時候并不舒服,用母親的話說是“鞋沒有踩開”,穿著有點(diǎn)夾腳,還會硌腳。如果堅持穿上十天半月,就舒服極了。就像萬事開頭難,當(dāng)你以坦然的心態(tài)去面對它們,以高昂的情緒去迎接它們,以積極的行動去戰(zhàn)勝它們,你的人生之路必將是通途大道,越走越寬闊。
從小到大,穿著母親做的“千層底”,走過童年的路,蹚過少年的河,F(xiàn)在,正奔跑在青春的大道上,每一步都必須坦坦蕩蕩、踏踏實(shí)實(shí),就要像穿著“千層底”,腳踩大地,頂天立地,站得穩(wěn),走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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