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忙假”已成為歷史軸輪下的一顆塵粒。對于現(xiàn)在的孩子而言早已沒有“忙假”的概念,但對于從七八十年代過來的人們而言“忙假”是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回憶。那不僅是一份“痛苦”的參與,更是一種難忘的成長。
小時候,過了“六一”兒童節(jié),隨后便是為期十天的小長假——“忙假”。能稱之為“忙假”肯定和勞動有關(guān),六月初正是農(nóng)村夏收最關(guān)鍵的時期。上小學的我們便回到家成為“重要的勞動力”,男孩、女孩不同,割麥、做飯分工就不同。
一片片金黃的麥田在熾熱的太陽下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沉甸甸的麥穗看到豐收在望,農(nóng)民的臉上也總是洋溢著喜悅之情、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父親早已拿下掛在屋檐下的鐮刀磨得無比鋒利。家里的幾片散種的小麥,父親每天都要去看上幾次,站在地頭的父親背著雙手像個運籌帷幄的將軍:東頭的小麥周圍樹多,麥子成色不夠再緩一半天;西頭的麥子光照好成色十足就先從西頭開始下刀(割麥)。第二天天剛亮,仍沉睡在甜美的夢鄉(xiāng)的我便被父親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窗外布谷鳥一遍一遍的叫著“算黃算割”,父親不斷地催促著我“布谷鳥都知道‘算黃算割’你再不動今年就別吃”。
地里人們手中的鐮刀就像戰(zhàn)士手中的沖鋒槍似的,隨著鐮刀的揮舞,一株一株的小麥就像飲彈身亡的敵人似的,一片一片的先后倒下。父親有節(jié)奏地揮動著手中的鐮刀,一下又一下,小麥也是一片又一片的倒下。我跟在父親的身后一根又一根,小麥也是一根又一根的倒下,父親回過頭看著沒有一點“架勢”的我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著他戰(zhàn)士一樣的“斗爭”。留下身后被麥芒和麥茬扎的不像樣的我,要知道小學正是無憂無慮的玩耍的時候,我卻像被抓壯丁一樣被父親抓來在毒辣辣的太陽下干著與年齡不相仿的事情。無奈、委屈一擁而上,化成無數(shù)的淚水,即便如此也得不到父親的“關(guān)愛”。倔強的我自認為還是個小小男子漢,強忍著疼,學著父親一點一點的慢慢趕上。
夏收,最重要的時候便是“龍口奪食”。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烏云不打任何招呼就將太陽遮蓋、雷聲一點一點由遠至近。這時在地里割麥的人發(fā)瘋似的拼命揮舞著鐮刀向麥狠狠砍去;麥場曬麥的人動用著家里所有的勞動力,上到八十老嫗下到羊角小丫一起上場,推的、拉的、掃的,一時間天地之間上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農(nóng)人和老天爺搶時間的比賽。汗水濕透衣衫、麥芒劃破手臂,大人小孩沒有一絲休息之意。早已把疲倦、饑餓、疼痛忘卻在九霄云外,心中只有一個念想趕在雷雨到來之前把麥子搶收回去,誰也不想一年的辛苦付諸東流,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收成、養(yǎng)家糊口的糧食。
躲過雷雨天,拉、曬、碾、揚這一套手續(xù)必不可少,但那也是大人的事,“乖巧”的我們一隊排開,沿著田間小路、割過的麥地,低頭認真的完成自己的“忙假”作業(yè),拾麥便成了那時候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烈日炎炎下一群小學生提著籠拿著袋奔向村莊的四面八方,不放過任何一處剛拉過麥子的地方。有時候跟在牛車后面也不失一種良方,凹凸不平等田間小道,顛簸的牛車會掉下許多小麥,眼尖手快才能獲得“獵物”,路邊長的各種野草上也能收獲頗多。拾上滿滿一籠找個陰涼的地方用剪刀剪下麥穗,比賽誰的多自然成了大家爭強好勝的一種樂趣。十天之后交給學校的“公糧”就是自己拾的麥子,當然不夠的只能從自家糧垛上“拾”了。其實拾麥不僅是為了完成忙假作業(yè),更重要的是讓大家明白糧食的珍貴,懂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隨著現(xiàn)代化社會的發(fā)展,夏收再也不用連著十天半個月忙碌在麥地里,腦海中曾經(jīng)熟悉的熱鬧的那一幕幕只能成為回憶。幸福的孩子們再也無法感知曾經(jīng)的“忙假”,但愿我們的孩子能理解“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能源檢計量中心 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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